清明

1

都說好了，過兩天，從工作的泥濘
和缺角的戀人身邊準時離開
帶著你偏食的話題，前往山中高塔
見你一面。你的位子，從大年夜開始
就空著（我們也漸漸熟悉了
人數和身分的改變）只在心中揣想
你並不會安分獃著。或許一整年
都在各地旅行，只趕在我們抵達之前
才乖乖踅回十二樓5排D2。
我彷彿能看見你矮著身子走進
那扇小小的門，站在門口
像每次回到家中，總習慣性掏了掏

（其實）空無一物的口袋——
為此，我又一次提醒自己：
別忘了順路買一包，你愛的菸。

2

每年此時，總有人，打開這窄室一扇
小小的門，看看我、對我說話、
為我點菸。他們的面容
早已暗藏了，新的細節，但仍使我想起
當我還能以肉身（而非僅僅是
他們也懷疑存在與否的靈魂）
深愛著他們的時候，偶爾也會像這樣
面對面，淺談所有祕密心事
除了那對彼此，直到如今
才真正懂得的想念——在這山中高塔
十二樓5排D2位置，一年
一會，他們打開這，窄室一扇
小小的門，讓我也能，看看他們、
聽他們喃喃言語，耐心等候
那支我早為他們戒掉的菸，默默燃盡。

有一次朋友找我合寫一首詩，他先寫了一半。讀他已完成的詩，我對話般寫了另一半。為了使詩看起來不至於有裂痕，語言上也稍做調整。應該，看不出來哪一半是誰寫的吧。